连日绵绵的春雨,让干旱了数月的黄土高原酣畅淋漓地喝了个够,饱墒后的田野散发着泥土的芳香。遭受了冰雪严寒摧残的冬小麦又顽强地重新焕发着生机,处处一片翠绿。闲置了一冬的秋茬地深翻后,整齐的铺上地膜,远远望去,川台之间一片银白色。田间地头,荒山峁塬,沟壑坡洼千万种乔木灌木争相发芽吐绿,各种不知名的野草破土而出,杨柳青青,枝条随风摇曳扭动着身姿。在这片南部靠近八百里秦川,北连广袤的毛乌素沙漠的残塬沟壑土地上,春天最早绽放的是漫山遍野的山桃花,杏花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,色泽缤纷的花儿把枯萎沉寂了许久的大地妆扮的格外迷人。阳坡上绿油油的苜蓿嫩芽是一道纯天然绿色食品,招惹来了无数城里人踏青采摘,春雨后荒山上遍地都是信手拈来的地软软,唯有品尝香味诱人的小蒜确需下一番功夫。陇东的春天很迷人,也很醉人,真是别有一番味道,养眼,养心,养情,养胃。
清明节的早晨,雨过天晴,气候宜人。心怀着对去世多年的母亲追思,牵挂着耄耋之年的父亲,踏着春天的脚步,闻着春天的味道,赏着春天的景致,我早早就动身回到了那个让我永远无法释怀的老家。一月多没回来,自然界的神奇魅力,使得家乡的山山水水已被春天唤醒,万物复苏,生机盎然。清明节是二十四节气之一,是中华民族亿万炎黄子孙祭奠逝去亲人,表达哀思的时日。按照传统习俗,一年当中,这天是给已故亲人修缮坟莹墓地最佳日子。简单吃过早饭后,我们兄弟三人扛着铁楸带着纸钱香表,水果蛋糕,攀山而上来到母亲的墓地。母亲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三十年了,墓地平坦背风向阳,前些年哥嫂在母亲的坟莹周围栽种了上百棵柏树,现已三米多高。给坟头添土修缮,疏通水路,点燃香纸,摆上贡品,磕头祭拜。伴随着纸钱燃烧的缕缕香烟,带去了儿子对逝去母亲的无限追思之情。
这次回来让我觉最揪心最放不下的就是年迈体弱的父亲,吃饭少了,走路缓慢了,说话声音小了,他老人家身体明显的一年不如一年了。也许是我回来少的缘故,也许是我是兄妹中最小的,总感觉到父亲对我多了一份偏爱,每次见我回来都特别开心。初春晌午的阳光很诱人,搬个‘马扎’陪着父亲坐在院子里,晒晒太阳,浑身暖暖的很惬意。言谈中我不经意间看见父亲的手指甲很长了,指甲缝里积淀了些许黑垢。我随手掏出指甲刀给他修剪,看着老人那双为了我们兄妹六人,辛劳了一生长满老茧的手,我才想到作为儿子的我,记忆中却从来没有给父亲修剪过指甲,顿时我内心莫名难过内疚。父亲的手干瘪粗糙,血管筋脉暴露,右手小拇指有点变形,听老人说,这是过去在生产队里赶马车干活时受伤所致。父亲的指甲很厚很坚硬,要用力才能剪掉,我一个接着一个给老人慢慢的剪,最后剩下左手大拇指,父亲不让剪掉,说留下挠痒痒,我知道他是左撇子,留下顺手就答应了。
春天很温暖,留在父亲身边陪着他心里更温暖,春天的景色很美,有老人的家乡景色更美!我们的春天也许还很多,对于风烛残年的父亲来说,每个春天都特别珍贵特别有意义。我在心中默默为父亲祝福祈祷,愿老人能够陪我们更久,永远康健长寿!